珍果奶丸

【珍糖】《见色起意》Chapter.1


(咖啡店店长1/美术助教2)
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被爱的人才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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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占了窗边的位子。

  尽管是自家咖啡馆的熟悉面孔,碍于这位客人外表与其流露出的气质有些相悖,金硕珍无法准确判断出他的年龄。

  那个男孩——暂且这般称呼他吧。他头上戴着顶黑色的渔夫帽,帽檐将上脸遮的七七八八,散落在之下的碎发是扎人眼球的红。五官不甚清晰,能从唇与下颚的冷硬线条中瞥见标致的五官雏形。虽然他脱下帽子的模样并不多见,仅靠贴在耳边和颈后柔软的发梢就足以想象他头顶上有个多么可爱的漩儿。他的体格不算健壮,拢拉着肩坐下便更觉娇小,瘦胳膊细腿总收在宽松的黑色衣装里,袒露在领口外的大片肌肤白的像那隆冬的雪色。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金硕珍背对那位子时,总感到一道炽热的视线,转身去看却消失了。分明那儿时不时只有他一人,然而金硕珍迟迟难以确定。男孩从头到脚都穿着深色;可人又是极冷调的,在这灯光暖的柔了焦的金氏咖啡馆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样的人,和那样的目光如何挂的上钩呢?

  出于好奇,尽管与这位奇怪的客人相交甚少,金硕珍仍乐于在生意不那么热闹时靠在吧台边静静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他一般在下午四点左右来,点了美式再往里倒上许多奶浆,这么一杯就坐到天黑才走,偶尔加上块红丝绒蛋糕。开始金硕珍猜测他是怕苦的,因他常鼓着脸颊小口小口猫儿似的抿着他那杯咖啡,用上很久的时间才全部解决掉;因此金硕珍还试着让店员向他推荐其它带有奶油的甜味饮料,可男孩似乎较了劲,一如往日不变的咖啡set。后来见他吃甜品时表情依然不太好,金硕珍才觉他也许是吃东西时表情并不赏心悦目的类型。

  大多时候男孩桌上都摊着一本素描本,他用铅笔在上面涂涂改改画着什么。他总执着于同一个步骤。下笔后净是不满意的神情,却从没翻过页,似乎他笔下正产生的是某个他迫切描绘然而以他的技术画不出也不舍得就此丢弃的绝妙灵感。如果旁人想凑近瞧瞧,对他的创作窥视一二?他又会像只护食的狮子将素描本迅速收起,表明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叫人不得就此放弃。

  ‘那里面是什么?’

起初只是一掠而过的好奇。类似行走在拥挤的人群里,偶然闪现出‘那位先生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袜子?’‘今天又在地铁上看见了眼熟的面孔。难道也在这附近的公司就职?’诸如此类的想法,虽然对此感到疑惑,倒也无足挂齿。可久而久之,随着对男孩观察上的深入,这个问号像灌满了毒品的针管在金硕珍身上扎出一个小小的口,在他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肺。

里面是什么?金硕珍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明白自己想从那上面看到什么。也许是想以此和男孩建立某种链接,虽然他并不确定自己意欲为何——唯有一点是清晰的:他想与他有所联系。大抵翻开那本子,对他来说成了机会。进一步剖析那孩子的绝好机会。

  在一个并不特殊的日子,金硕珍找到了合适的时机。趁男孩去卫生间的当口,他装作不经意间停在位子边上,轻手轻脚地翻开反扣在桌面上的素描本。

  就一眼,金硕珍对自己说。他知道这么做不对,往严重了说是在侵犯他人隐私权,可他同样无法解释自己在对待这件事上过了度的探知欲,像根羽毛在他心上换着花样挠痒痒。他解决不了,所以决定亲手为此划上一个休止符。他想,画的内容大抵是路边的行人,咖啡厅里的美女服务员,个人特色浓郁的随手涂鸦。也许是作业,因为金硕珍注意到男孩的衣袖上偶尔会沾着一些颜料——他也许是美术系的学生或从事艺术行业的人员。仅仅是好奇而已,不必对此过于负担。金硕珍深吸一口气。

  可接下来他这口气就因为看了素描本上的画面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所有想象之事都没有出现,事实比想象中更要荒诞离谱。任谁在一个陌生人的素描本上发现自己的画不会心情微妙?

  若是普通速写也就罢了。可每页纸上的姿势角度都不尽相同,不变的只有每个他都处在光裸的状态。流畅的线条,腰肢呈现出他本人也无法想象的柔软弧度。虽然看上去是充满情色意味——他不得不承认男孩把他画的很美。

  在感到恼怒的同时,胸口又溢满了雀跃的欢喜。像是在心上炸出一朵棉花糖云,随之那甜味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同样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在干什么?”

  金硕珍原本打算瞄一眼就将桌面恢复原样,实在是当前信息量大到有些处理不来,才被男孩抓了个现行。这也是金硕珍第一次听他说话。他的声线有些沙哑,像浸泡在酒罐中的一颗梅子,醉醺醺地散发原有的甜味。很特别的声线,至少金硕珍见过的人中找不出一个与其相似。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转过头面对男孩。他平日常戴的那顶渔夫帽正与素描本一同安静地躺在桌面上,因此金硕珍的眼轻易对上了他的。即使是这时,金硕珍也不由对着他出起神来,想着他就近看也果然合乎自己口味,唇红齿白,纤细又不瘦弱,脸白软的似个雪娃娃。眉间还蓄着倦态,像只对世事不屑一顾,优雅且慵懒的波斯猫。他的眼皮是略微下垂的,眼尾拉的很长,睫毛扫过泛着点幽光的瞳孔,稍稍抬眼时那儿又像是连着把带了肥饵的鱼钩,将人的心也勾去他所在的方向了......

  金硕珍抬手掩着轻咳了两声,有些懊恼。现在可不是有心盯着人家脸看的时候。

  他看上去相当平静,似乎他做的一切再正常不过,若有错处那一定在对方身上。坦白说俩人的行为都不算正常,可明明是男孩做了更令人难以启齿的事,反倒是金硕珍先而心虚起来。但他仍打算先发制人。

“在对我发问前,还是先来解释你的问题比较好。”

“我的什么问题?”

......他理直气壮的模样倒把金硕珍给噎了一下。

“......你画的是我没错吧?”

“是啊。”

“可你为什么要画我?我是说,你画的很好,看起来像是专业的。如果你是美术生,总能在其他地方找到专业的......裸体模特,对吧?一个普通人可不是最好的选择。”

男孩忽地呛住声,像是意外金硕珍会说的这么直白,好半天才又吐出句话来。

“觉得你的线条有画出来的价值,所以我画了。”

  听上去像是在称赞他。说起来,金硕珍的外形属实是老天赏饭吃,而他的魅力更贵在对自己的认知清晰。尽管他平时总会开玩笑的自夸自馁,但见过他的人心里无一会觉得他自大:因为人们都认可他对自己的评价,说他是神的造物也毫不为过。被众人捧着惯着的宠儿,从小到大听过的称赞数不胜数,而金硕珍对此乐见其成。可今日这话落到金硕珍耳里却格外刺耳。他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恼怒,觉得对方本不应一笔带过,他想听的不是这样虚伪的答案,这个站在他面前的人仍带着一副假面。他要他的真实想法——尽管他分不清究竟是男孩撒谎还是他自欺欺人。他想报复男孩,因为他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斤斤计较又自作多情的傻瓜。除此外又含了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那些从见到男孩的第一刻起就播撒下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他不愿到此叫停了。

  以上种种堆积起来。在这样过激的心态下,一个出格的挑衅便脱口而出,砸懵了对此毫无防备的二人。

“比起想象出的裸体,我猜你更愿意对着实物发挥画技?”

  他眨了眨眼。

  金硕珍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来得及吗?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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